猜猜我是谁（二）

浮花流影

我放下手中的小说，手机微微震动。

时间在此时停止脚步。命运在天空默然盯视着渺小的我。

她说，她不能在周六和我一起到海滩放风筝了。她病了，发着高烧，已经持续三天。我们曾在一周前说好了，要见面，并且要在海滩看风筝高高飞上蓝天。

她说喜欢赤着脚，奔跑在沙滩上。绵软的沙滩。无数她的小脚丫的形状。海风会让她的发丝悠然飘起。砂粒和脚丫接触的痒痒的触感。

她说，最好是黄昏。让她感觉快要飞起来。飞起来。在金色的散发香味的夕阳中。

夕阳的味道，好像烤面包的香味。

放下电话，我坐上开往A城的火车。一时间感到有些恍惚。我不知道自己担心什么，她病了，他现在需要我。惟有这一点可以肯定。

她躺在校医院白色的床单上，身躯在病床上显得那么瘦小。我只记得自己笑了笑，放下带来的一束花。那是金黄色的康乃馨，边上簇拥着的栀子。不是太美丽。但有着静静的力量。

她依然美丽，并没有像设想中的比初中时胖一点。我移开目光。我的心缓缓湿润开来。

她盯着我看了几秒钟，气氛有些尴尬。她突然说，你好像我认识的人啊。我的心悸动一下。她转而笑了，你好像我初中同桌和高中同桌的结合体。接下来她不住地咳嗽。单薄的背部不住因喘息而颤抖。

她在一个星期前，和男朋友分了手。虽说是同一个城市，可是一个在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见个面都要两小时的车程。从一开始的一个星期见一次到后来的半个月见一次到最后的一个月见一次，热情慢慢在颠簸的路上被消磨殆尽。最重要的，他对她并不甚关心。

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说。在一起的时候，他时不时地便陷入沉默，每当他沉默，我便感觉他越来越远，慢慢退向遥远的地方。飘渺。如天边的云朵。我伸出手，却抓不住什么。

总之，他们分手，然后她发起了高烧。妙可名状。突袭而来。爱情像一场高烧。或许，也需要一场高烧来结束。

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她说。

她的目光，明澈如清泉。


她总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小想法。病好以后眼镜找不到了，正好听说离城市不远的一个市是批发眼镜的集中地，会比我们这边卖的便宜很多很多，就兴冲冲的发消息让我和她一起去，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站在教室外面，给她发短信。手里提着一只毛茸茸的热带鱼。她当时正在上大课，但是偷偷溜出来找我。我笑盈盈地看她一跳一跳的跑过来。

她跑起来好像一个孩子。有着简单快乐的孩子。

阳光洒在学校的草坪上，暖暖的。透过白杨树的繁茂枝叶，随风不断晃动的点点光斑，让她的脸亦真亦幻。两个人晕晕乎乎地跑回教室，可是还是惊动了好多人。感觉又兴奋又开心。

在火车上，两个人排排坐吃果果。这是个小城市，有不多的人群，宽阔的街道，和未曾污染的天空。后来她提议要坐人力三轮车，我们便从最繁华的市中心一直走下去。

在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风吹过脸颊。没有多少机动车，空气里闻得到田野的味道。两个人挤挤挨挨的坐着，小风吹吹的。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冰凉，润滑。这一握里面隔着七年的时光。

第一次抱着她的时候，是一个微冷的天气。

那条通往校园的路，在九点后已经没有多少人。路上只有空空荡荡的路灯光芒。晕黄的光芒，让我想起许多自己走过的路。但是此时的我，正握着一只小手。

我转过头看苗苗。我的眼睛凝视着她。

她的眼神略显朦胧，她低低地说，怎么了。

我微笑。

但是我知道我笑得一定很不自然。我把嘴唇轻轻印在她的脸颊上，她的手颤抖了一下。

苗苗。我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我慢慢地向她接近，她的气息使我沉浸其中，天地旋转不止。霎那间，我听到什么融化的声音。仿佛初春的白雪。

天地间一切都消失。灯光消失。夜晚消失。时间消失。

在这个城市里，某个时候，譬如时间缓缓挪动脚步的下午，巨大的孤独会迎面击来。毫无征兆。我并非没有朋友，也并非性格孤僻，但是仍旧孤独。走在城市的人群中，莫名地就在心里叹息一声。只有在她面前，我会忘掉自身所担忧着的一切。她有这样的力量。

我喜欢抱着她的感觉，她紧紧地将你依偎，从她身上我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她还是个话痨。有无数的小任性，我统统喜欢得了不得。两个人发了无数的短信，从早晨睁开眼睛到晚上的晚安。两个人说了无数的话，有时候，她会突然停下来，她说，你会不会讨厌我，我好唠叨的。

我浅浅微笑，看着她。

你知道末。唠叨是一个人最可贵的品质。

怎么会呢，她微微撅起嘴唇。

你想，当人们老了的时候。我环住她。

当他们老了，他们不再拥抱，不再亲吻。他们只是互相依偎着取暖，然后不住地说话。当老了的时候，有个人愿意和你说话，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哦。

嗯。她若有所思的望着我。瞪大眼睛。

她的眼睛里，我看到的只是湛蓝。当你在秋天下午，躺在草坪上，仰望深遂蓝天然后心被彻底荡涤的感觉。只是湛蓝，连一丝云儿都不曾有。


经常通电话。但每次都是我给她打过去，而且用的是手机。我依旧不曾告诉她我的名字。我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

虽然，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名字的背后，有更为深遂的所在。

每个周末我都会去看她。和她共同度过珍贵的青涩时光。

她低头，沉默。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珠光闪动。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我感觉，我会随时把你给弄丢了。

她的眼神凄楚。

你知道末，每次你离开，我都会看着你的背影一直到你消失，有时候恨不得跑过去把你追回来。因为我感觉你这一走，就永远不再回来了。不知道你的名字，学校，背景，只有空荡荡的一个手机号码，如果换掉，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你知道末。

苗苗，我知道。

苗苗，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把我弄丢。除非，有一天你要离开我。

我说，那你叫我羊羊好了。

她若有所思，她若有所思的样子非常可爱。

然后她便开始使劲掐我的胳膊。

那一天，两个人还一起爬山。是她学校后面连绵山峦中的一座。野山，碎石，突兀不整的树林，处处盛开的雏菊。如果不是班级组织，很少有人会来。

在山顶，我用臂膊环住她。大朵大朵苍白的云在头顶迅速移动。我仰着脸看，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仿佛阴湿处的苔藓。

你一直都没有对我真心。

许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说。

                                                   ---待续

很玄的东西

在爱情面前，人都是弱智的。

浮花流影

理智多于情感可能是会幸福一点，这种幸福比较持久，不过一定不及深深地投入那么浓。
或许在爱的人那里那种疯癫的付出有时候很受伤，但其中一定是快乐的。因为去爱不会给你带来痛苦。
爱应该比较单纯，就是看着她，在阳光下笑，在雨天淋落汤鸡，在夏天穿格子裙，在冬天像个包子和小熊。

老人拐

看了顶一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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