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故事连载－流浪的和弦（二十九）

浮花流影

第二十九章

　　夜幕已经降临，唐耀军和丹雪绕着这弯弯曲曲的小巷出去后，唐耀军说：“这么冷的天别等公交了，打车吧，小心把你冻坏了。”丹雪却坚持要等公交车，躲在唐耀军的大衣里，抱着唐耀军，等公交车总是会出现这种情况：自己想坐那趟车的时候迟迟不肯来，而自己不想坐那趟车的时候却一辆接一辆的纷纷而至，两人站在车站等了好久也不见回学校的那趟公交车的到来，丹雪看到车站附近有一个卖麻辣烫的小摊位，拉着唐耀军去吃，说可能堵车了，先吃点麻辣烫暖和暖和，兴许刚吃完车就能来了。两人走了几步便来到这个小摊，由于风大，天又冷，所以老板搭了个简易的塑料棚来挡风，棚里摆放着五张小桌子，每张桌子可以容纳三人，有稀疏的几名青年坐在棚子里吃着东西，抽着烟，唐耀军他们刚坐下，一名大约50岁的中年妇女过来问他们吃什么，丹雪问唐耀军吃什么，唐耀军说：“跟你一样，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丹雪要了两碗麻辣米线，片刻后中年妇女将两碗米线给唐耀军丹雪端来，丹雪说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边吃边喂唐耀军，唐耀军说：“我有，我有，你别喂我了，跟我妈似的。”

　　丹雪说：“那你喂我。”

　　唐耀军说：“哎呀，都18岁的姑娘了，你生活又不是不能自理，喂什么喂呀，快吃吧，待会儿误了车就回不去了。”

　　丹雪不肯放弃，撒娇道：“不嘛，就要你喂我，快。”

　　唐耀军拿她没办法，摇了摇头，用筷子夹着米线送到丹雪嘴边，丹雪吃着“战利品”，开心的笑着。

　　中年妇女端着满满的一碗麻辣烫向另一桌走去，由于太满了，滚烫的汤汁溢出来撒在她的手上，妇女在本能反应下立即将手缩回，这碗麻辣烫从妇女手中掉在地上“啪”的一声，碗摔的粉碎，里面的食物和汤汁流了一地，喷溅在一名浓妆艳抹的女青年裤子上，女青年“呀”的叫了一声，又生气的数落着妇女：“你怎么做生意的啊，一碗饭都端不稳，本小姐今天刚买的裤子，你赔，你赔。”

　　中年妇女连忙道歉：“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小姑娘，我帮你擦掉。”

　　女青年仍然得理不饶人：“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都是油污，能擦掉吗？不行，你赔我，你赔我。”

　　中年妇女边蹲下收拾打碎的碗边唯唯诺诺的一直道歉，慌忙中，手被破碎的碗片割伤，鲜血直流，而那名女青年嘴里还在不停的数落着中年妇女。

　　丹雪看到后忙跑过去蹲在中年妇女身边，拿出纸巾帮她擦拭着伤口，着急的问道：“阿姨，您没事儿吧，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啊？”

　　中年妇女有些惊恐道：“我没事，我没事，俺哪去的起医院啊。”

　　丹雪用了一张又一张的纸巾，中年妇女的手却依然止不住血，一直往出流，那名女青年看到此情况也停止了对妇女的谩骂，拿起桌上自己的包，生气的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呸，真晦气。”

　　唐耀军走过来说：“丹雪，你先帮阿姨止血，我去买点药。”

　　中年妇女忙说道：“不用了，小伙子，我没事。”

　　唐耀军什么也没说，迅速跑了出去，在附近到处寻找药店，跑了几十米后，发现一家小药店，进去买了一些外敷的止血药和碘酒，跑了回去，气喘吁吁的将药递给丹雪，丹雪用棉球蘸了些碘酒在妇女的伤口处消了消毒，把粉末状的止血药撒上去，由于没有包扎的纱布，只能拿纸巾代替，在中年妇女的手上饶了一圈包好，并站起来拿笤帚簸箕把地上的碎片和食物收拾掉，中年妇女很感动，坐在凳子上一个劲儿的说谢谢。

　　打扫完后，中年妇女跟唐耀军丹雪聊了起来，中年妇女说他们家是本地郊区的，男人以前在一个国营企业当工人，挣的虽不多，但也能养家糊口，解决家人的温饱，几年前得了重病后卧床不起，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只靠微薄的低保艰难度日，家里有个女儿，也像丹雪这么大了，今年考上了大学，学费需要很多，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她才出来摆摊挣些钱来为女儿交学费，还有个儿子，在上初中，每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打架上网，还动不动就跟她要10块，20块，他哪里知道我出来摆摊风吹雨淋受尽别人的白眼与辱骂，还每天被城管欺负，每天挣这几十块钱有多难吗……说着说着，中年妇女就哭了出来，面容憔悴，脸上满是皱纹。

　　唐耀军深深的感受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平，有钱人每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没钱的只能饿着肚子，得了病不敢去医院，现在的医生早已把“救死扶伤”忘的一干二净，一切都向钱看齐，看个小病，动辄几千元几万元，得一场大病，辛辛苦苦几十年赚来的血汗钱在医院顷刻间一文不留，没有钱，医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点一点的在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有钱人买条宠物狗都要花个十几万，他们永远也看不到，有多少人每天在为了有一口饭吃，为了自己孩子的几百元学费而卑躬屈膝，出卖尊严，出卖血肉，他们永远也看不到。唐耀军看着这位中年妇女，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了岁月在母亲脸上留下的皱纹与斑白的双鬓，他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唐耀军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拿出50元放在中年妇女的手上，说：“阿姨，今天早点收摊吧，别让伤口感染了。”说完就拉起丹雪走出塑料棚。

　　出来后两人又到车站等车，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回学校的那趟公交车到来，这才打车回去。

　　在不久后的日子里，唐耀军的生活开始变的拮据，经常是一天只吃一顿饭或者在舍友吃饭的时候过去蹭个包子，蹭几口面条吃，跟丹雪在一起吃饭，也只让丹雪买包子，当着丹雪的面只吃一两个，剩下的偷偷用塑料袋装起来，拿回宿舍，等饿的时候再吃，高枫问他怎么了，是不是钱丢了，怎么这么落魄，唐耀军才把给丹雪买衣服的事说出来，高枫笑道：“嗨，就这事儿呀，以后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唐耀军听着这像黑社会老大的口吻，回道：“那你钱够用吗？别把你也饿着。”

　　高枫说：“没事，孙玉言捡到的两张饭卡都给我了，他怕被别人查到。”

　　唐耀军说：“那你不怕被查到吗？”

　　高枫不屑的说道：“就算查到了他能怎么着，学校能因为两张饭卡开除我？不用白不用。”

　　唐耀军说：“也是，不管了，填饱肚子要紧。”

　　两人去了食堂，准备大吃一顿，要了六个菜，把饭卡递给卖饭的阿姨结账，卖饭的阿姨把饭卡又递出窗口，说道：“就25块7毛钱了你还又点回锅肉，又点红烧丸子的。”

　　高枫又把另一张饭卡递进去，说：“还有一张呢，两站饭卡加一起。”

　　卖饭阿姨在打卡机器上迅速按了几下说道：“两张加一起也不够，还差5毛呢。”

　　高枫终于明白为什么孙玉言为何会如此大方，把两张饭卡都给他，心里骂道：姓孙的，你他妈太抠门了。

　　高枫只好要了两碗拉面，跟唐耀军失望的将面条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