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我是谁（三）

浮花流影

此时的我仍旧坐在山顶。但已经不是那座小山的山顶。这是学校所在地B城的一座山，要高得多。

尔后，她的手机关机，头像灰暗下去。深夜的时候，拨她宿舍电话，她舍友说，她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想接你电话。

请给她时间考虑，也给你时间考虑。

半个月时间，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她的话从遥远的山顶传来。

伸出手，山风从手指尖倏然掠过。我也同样抓不到什么。


扬起头，灿烂的阳光。大多大多苍白的云，近在咫尺。…

霎那间，恍若隔世…..


在满头满脸倾斜而下，秋日午后的灿烂阳光中，我泪流满面。

还在吗。我问山石。

在，而且已经6900年没怎么动了。这个，恕我直言，男人嘛，流泪是错误的。

你又不懂的。我没好气地说。

小看我老人家。不就是初中同学末，而且你那时候有鼻炎，整天鼻涕拉拉的，脸旁还被风吹出两个红粑粑来。

我作势欲捶。

这个，不说了----我山岩是向来反对暴力的。怎么说比你年纪打，尊敬一点可以的？他赶忙讨饶说。

身下的石面犹有暖意。天边烧红了边角的云絮。身边蠢蠢欲动的暮色。头顶已经看得到薄薄月影。

远不止这些，山岩大叔。我说，发出一声叹息。


当时我很矬，长得丑成绩又不好。而她那时候则可爱清纯，像日本漫画里面小女生，成绩又是学校前几名。你知道吗，最打击我的就是：有一次我坐在她的板凳上，她说你快起来别做我位置，在我走后还拿抹布仔细擦了凳子……

你说，我能让她知道，我就是那个曾经一脸埋汰相的我吗。

山岩叹息一声。听起来像是一声闷雷。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保重，小兄弟。

保重，山岩大叔。


晚上8点，我考虑是不是给她打电话。

告诉她我还没有想好吗。

苗苗，我离不开你，但现在仍然不能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我苦笑一声。

在电话震响第二声之前，我摁下挂断键。

夜里11点，手机仍旧握在我的手中。黑色一款，小巧，闪着神秘的瓷光。联通另一个世界的神秘物体。

或许，我该忘记。既然不能圆满，那不如及早结束。

我将手机关机，将自己摊开放在床上。

小屋只有三十几平米，但却精致舒适。简约壁橱，床，写字台，墙角堆放着厚厚薄薄的书。小小的卫生间，阳台。天蓝色的窗帘。

这是叔叔在去澳大利亚前独居的小屋，现在它属于了我。十年之前，父母先到了澳洲，留下我和年迈的婆婆一起生活。婆婆身体不好，自小我只能自己打理自己。自己上学，背着硕大的双肩包。自己洗衣服，经常自己做饭。一开始并不习惯，把自己整天弄得很是潦草，那便是和她相遇的时候。但情况渐渐地有了好转。

现在，我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我一直以为，我将自己，悄无声息的如这般走下去。顺利，平和。没有痉挛和阵痛。但也没有激扬和大幅跃动的心脏。

启开一瓶啤酒，打开电视。一只毛茸茸的狗熊站在河中央，水波飞溅，它不断地将飞起的鱼一掌拍晕然后张嘴叼住。喝完一瓶啤酒的时间里，它已经整整吃了三条。

然而没有睡意。一切都成泡影。

还没有得到，就无所谓失去。我对自己说。我能说服自己。我能。


我拿起另一瓶啤酒，再过三分钟，我将彻底失去一个人。我盯视玻璃窗上的模糊身影，整整三分钟。

三分钟之后，我仍旧在那，仍旧是我，仍旧毫无睡意。

毛茸茸的狗熊仍旧站在河中央，水波飞溅，它不断地将飞起的鱼一掌拍晕然后张嘴叼住。

第六条。我默默地数，数出了声。

                                                                ---待续

noname

这是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