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Dr.White 于 2010-11-16 22:48 编辑
三哥前两天发了新专辑《vividly》,意思是鲜活地,生动地。封面是三哥在海边打太极(或是做瑜伽,龟波气功?),一轮旭日徐徐升起,把海边的三哥映衬得有如仙人。 事实上,纵观当今的指弹界,三哥已然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世外高人。 三哥者,Pierre Bensusan是也。我不知道三哥这个可爱的外号是什么时候传开的,有叫三哥的,也有叫三叔的,更有甚者唤作三儿,不管如何,都与三字分不开。 三哥是个有文化的人,这一点从他给他最有名的曲子取了一个古意盎然的中文名《无为》就可以看出来。大多数人接触三哥也是从这首《无为》开始的。我曾弹奏此曲给我父亲听,问他听出道家清静无为的意思没有,我爸面无表情地说了四个字:狗屁不通。然后让我一边去,不要妨碍他看新闻。我无奈,反复思索这四个字的含义,最后发现含义有二,一个是外国人理解的无为也许确实狗屁不通,第二个就是我弹的狗屁不通。我更加倾向于后者,因为不忍玷污三哥这首圣洁的曲子。 三哥有没有读过《道德经》,这点无从考证,即使他读过,也是本从古汉语翻译成法语的面目全非的《道德经》。但是他确实读过一本有关道教的书,《the tao of Pooh》,翻译成中文是《小熊维尼之道》。我百度了一下,这本书是由一帮子美国学者鼓捣出来向美国大学生介绍中国道教思想的书,很有名,在很多高校被当做选读教材。小熊维尼与道教有什么联系呢?答案是维尼爱玩,天真可爱,自由简单生活,这点与老子的“无为而为”不谋而合。 我爸要是看到这本书,必然又会迸出他那雷鸣般有力的四个字。也许还会加一句,一帮黄毛鬼子,懂个屁的道德经啊。中国人自己都还没搞清楚呢。而我必会弱弱地退回房间,关上门,拿起吉他,悲愤地弹上一曲《passion》或者《destiny》,并且增大音量以示不满。 庆幸三哥没有选择用言语论述他对无为的理解,三哥很聪明,他明白言语说不清的东西,音乐能够阐述清楚。音乐最善于捕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当道教变成一个个实实在在的音符从你指尖流露出来,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理解它和欣赏它? 有很多人说《无为》的节奏错综复杂,指法变化多端,所以难学。而我认为如果你死磕三哥的节奏和三哥的指法,那这首曲子就变成《有为》了,无为的精神便被你等挫人消灭殆尽。你没有看见三哥弹这首曲子的时候那张扭曲的面孔吗?那是在享受行云流水的乐句所带来的快感。 这段话我经常用来反驳说我《无为》弹奏有误的人,一方面是为自己找理由开脱,一方面也是想让人了解这首曲子的精神所在,最后也是顺带装个B,三哥的智慧,嘿嘿,岂是尔等鼠辈所能理解? 我很喜欢三哥戴上小眼镜讲解DADGAD调弦法的那个视频,很学究,很有范儿。能在一个音乐家身上感受到学者的气息,我觉得是很难得的。三哥的曲子,如果你听的时候多查一些背景知识,就会发现很有趣。比如那首欢乐无比的《Merilly Kissed the Quaker》,这是一个没有主语的句子。Quaker是基督教的一个教派贵格会,又称教友派或者公谊会,是基督教新教的一个派别。而Merrily是“欢快地”的意思。这个曲子,中文翻译成《女神之吻》,我觉得恰如其分,这样一个曲名,使得弹奏者摇身一变成了上帝或者女神,愉悦地亲吻他或她的子民。又如那首《Nefertari》,讲述的是拉西美斯法老宠爱的妃子Nefertari的故事,人称“世间最美的爱情”。曲中弥漫的那股神秘而感伤的气息,在我所听过的慢曲中,少有能与之媲美者,押尾的《first love》或有此意境,但缺乏历史掌故作为支撑,显得略为逊色。再如《Le Jardin d'Adonis》,翻译成中文是阿多尼斯的花园,阿多尼斯是古希腊传说中的自然之神,传说中赛浦路斯的国王,帕福斯的阿佛洛狄特神殿的祭司。在狩猎中被野猪撞伤致死,传说他流的血长出红色的或秋牡丹,而悲伤的阿佛洛狄特流下的眼泪则化为白玫瑰。在希腊为祭祀Adonis而种植一种“Adonis园圃”,所谓的园圃是指填满土的篮子或花盆,主要或完全由妇女在里面放上小麦、大麦、莴苣以及各种花卉,并照管八天。植物受了太阳热能的培育生长很快,但它们没有根,也很快地枯萎下去,八天终结时就把植物及一些死去的Adonis偶像一起拿出去,把植物和偶像都一起扔到海里或溪流里。当你阅读完这些神话传说,再去聆听曲子的时候,就会从最初的单纯感到好听而发现它的美感所在。(顺带说一句,此曲的谱我已经找了大半年了,哪位仁兄有的话可以发到我qq邮箱,不胜感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三哥最为出名的一首悼亡之作,《so long Michael》。这是首献给亡友Michael Hedges的曲子,这也是少有的三哥看得起的人物之一。我最近也在练习此曲,套用许岑老师的一句话,弹奏这首曲子时,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平衡很难把握。我每次弹到激动的时候,就会把该冷静的地方弹的激烈无比。曲子本身速度不快,但指法比较变态,中间也穿插有一些速度较快的乐句。高君老师拟定的《指弹吉他考级标准》曾把此曲列为最高难度曲,没有之一,可想而知要弹好此曲须得花多大的气力。我所见到的翻弹,除了许岑,还没有谁能接近哪怕三哥的百分之五十。也难怪,亨吉斯又不是你哥们,他死了你也弹不出朵花儿来。 三哥从小就天赋迥异,18岁完成第一张唱片,吉他大师Alex de Grassi在听完三哥第一张唱片后就大加赞赏,称Pierre的演奏令他惊奇“Pierre 的演奏非常复杂而且华丽,但又不失旋律的流畅,把英国的传统民谣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仅仅是对Pierre第一张唱片的评价。电吉他大师Steve Vai也是三哥的忠实乐迷。这也难怪三哥如今成为了指弹界的泰山北斗。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要追求的东西么?没有。所以只好没事儿打太极玩儿。我想象着扎着头巾或者戴着草帽的三哥面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双手缓缓推出,口中高喊“龟——波——气——功!”的情景,一束能量炮从他手心放出,飞向远方,飞向海的彼端未知的世界,那里,鲜活生动的音乐如同旭日一般缓缓升起。 我仿佛看到三哥睿智的双眼,藏在lowden吉他后面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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